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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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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靠, 你要不要臉?”

等程焰坐下來,四眼壓著聲音不可置信地罵道。

覆制他的介紹詞, 還說得這麽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。

這臉皮不夠厚都開不了口。

教室裏因為程焰的自我介紹而陷入短暫的安靜,就連講臺上的沈逸風都有些繃不住表情,這位爺似乎對自己的認知非常的有問題啊!

他至今還記得走廊裏她那架勢,倒也不是囂張,是一種防備心極重的示威,那種被冒犯後的狠戾並不來自於憤怒,而是單純的不爽。

滿臉只是寫著:別他媽惹我。

所以那會兒沈逸風他們並沒有再追究。

但無論如何,這位跟正直善良,勤勞勇敢, 樂於助人, 搭不上邊吧?

程焰也覺得似乎有那麽一絲絲不太對勁, 但仔細想了想,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,所以她一點都不覺得羞恥, 瞥了四眼一眼:“你都不要臉,你管我要不要臉。”

她板著一張臉, 但卻並沒有帶什麽情緒, 這種感覺有點詭異, 在南菏的時候,班上很少人理她,但凡這樣嗆起來了,再多說兩句就要打起來了。

而現在雖然四眼不停地懟她, 但她卻沒感受到什麽惡意。

四眼沖程焰敬禮:“爹,我向你致敬,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爹。”

程焰“嗤”了聲:“我沒你這種倒黴兒子。”

兩節班會轉瞬而過, 沈逸風的時間卡的還挺準。

第二節 下課正好班委選完,他選班委的方式異常的簡單粗暴,自我介紹完畢後,隨機揪起來一個學生:“你覺得自己適合什麽職位?”

強迫式自薦。

不自薦也可以,“那你推薦一個,隨便誰都可以,但必須能準確地叫出對方的名字。”

推薦完,其餘人舉手表決,碰到幾個人同時競爭一個職位,就誰票數多誰來當。

於是十三班陷入了一片混亂中,每當一個同學站起來,就有無數他認識的人在大喊:“你他媽要敢推薦我你就死定了。”

或者:“我我,選我。勞委,我要勞委。”

選紀律委員的時候,沈逸風避開了自己認識的和馳睿認識的那群人,在第一排選了一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生,那女生正是江雪若的同桌,叫夏天。

剛剛自我介紹的時候班上還轟動了一下,這張臉看著陌生,但名字卻一點都不陌生,說起來九中並不完全屬於江城,而是直接隸屬於市教育局管,鄔平市號稱南三中北九中,兩大重點高中中的高中,這個九中就是江城九中,它全名是鄔平市第九高級中學。

九中的初中部很難進,所以直升的名額很多,其他學校進九中就沒那麽容易了。

不說遠處的學校,江城城區除了九中,只有兩所本地區的初中,一個建在郊區的礦區附近,一個建在舊城區,而夏天就是從礦區來的,那邊的初中出了名的亂。

每年那邊學校能升九中的屈指可數,大部分都去了其他高中。

這個夏天倒是個名人,學習也不錯,初中的時候各個學校都聽說過,倒不是她學習特別好,而是學習態度太過於強悍,以至於留下了許多離奇的傳說。

她有個哥哥曾經是個校園扛把子,夏天的爸爸幾年前因為礦難去世,她媽又卷了錢跑了,兩人跟著大伯生活,但大伯母不太待見他們,基本是她哥在照顧她,每天接送她上下學,給她做飯吃,她哥在網吧當網管,每天的工作就是給人開臺,然後看著網癮大叔頹□□年和社會哥不要打架。

夏天就經常坐在靠網吧門口的那臺空位上寫作業,兩耳不聞窗外事,據說有次打架打到她臉前頭,血都濺在她作業本上了,她拿紙巾擦了擦接著寫卷子。

還有一次幾波人起沖突,都快把網吧給拆了,她哥看不住,只好報了警,最後好不容易把人都弄走,她哥找不到她急得團團轉,她卻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,她哥問她趴桌子底下幹什麽,她說太吵了,她在那裏背課文。

總之心理素質絕佳,一度是礦中的傳奇人物。

夏天自我介紹完就趴在那裏看書了,對於其他人的自我介紹完全沒有印象,所以沈逸風把她叫起來的時候,她壓根就想不出來一個覺得可以做紀律委員的人,她忍不住回頭掃了一眼,全班人在她眼前掠過,所有人都是陌生的。

突然,她看到了最後一排的程焰,剛剛因為程焰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,她側頭問了句江雪若發生了什麽,江雪若輕聲覆述了一遍,然後吐槽:“也不知道她對自己到底有什麽錯誤認知。”

她便問了句:“她很壞嗎?”

江雪若楞了一下,遲疑搖搖頭:“也不算吧……反正她很兇,你不覺得她看起來就很嚇人嗎?”

她只是笑了笑:“看起來很兇也不定是壞人啊!”

紀律委員就是管紀律的,找一個威懾性強的人應該沒有錯,於是夏天說:“我想推薦程焰做紀律委員。”

班上頓時騷亂,這以後還不打起來?

不過仔細想想,好像誰來當都不行,要麽管不住,要麽不敢管,誰當都費勁。

程焰聞言擡頭,忍不住瞇起了眼睛,什麽鬼?

她因為突如其來的不耐煩而整個人臉上顯出一種暴躁來,四眼忽然幸災樂禍地叫了聲:“好。”

程焰側頭看著他:“你很想死嗎?”

四眼搖頭:“虎毒還不食子,你還是不是我親爹了?”

程焰翻了個白眼。

都是一群什麽妖魔鬼怪,要什麽紀律委員,毀滅吧!

沈逸風在臺上笑了一下,掃視眾人:“同意的舉手。”

程焰沒想到,至少過半的人都舉了手,於是這個紀律委員就直接給她了。

估計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。

所以最後的班委名單——

班長沈逸風,沒有副班長,學習委員給了夏天,紀律委員程焰,文藝委員秦明月,體育委員徐澤浩,生活委員孫甜甜,勞動委員李準,周思言還混了個心理委員。

其他課代表預定了明後天摸底考單科各科第一名。

開學兩天的陌生感消散,因為這個班會拉近了大家的距離,下課後一群人嘰嘰喳喳地熱鬧起來。

毛英俊似乎對沈逸風挺滿意,把他叫去辦公室談話了。

程焰坐在座位上,陷入沈思。

周思言忍不住戳了她一下:“爹,您在想什麽呢這麽入迷?”

程焰表情有些煩躁,“如果我考了幾個單科第一,不會既要當紀律委員又要兼任各科科代表吧?”

四眼安靜地看了她很久,終於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:“您不愧是我親認的爹,狂得很有水平。”

然後他擡手扯住前排的薄斯臣吐槽:“靠,我長這麽大,頭一回遇見比我還不要臉的呢!”

不過事實證明程焰確實是多慮了,摸底考的卷子發下來的時候她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,做完題就覺得有點懸。

所以考完試,她整個人情緒都不太好。

這他媽什麽時候才能考十次第一?

她突然又覺得程訓之就是在耍她,他就壓根兒不想來看她,他可能覺得終於甩掉她這個拖油瓶了,他就是看不起她,覺得她可能一輩子也考不了十次第一。

四眼一會兒不說話就難受得慌,看見她表情有變化就想問一句怎麽了。

考完試就直接要放周末了,但所有人都要回班級再集合一下,毛毛說要給大家講兩句,所以現在大多都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
四眼問她:“你幹嘛這副表情?”

經過了幾天時間的相處,程焰對四眼都已經有一些免疫了,連罵都不想罵他,聞言只是回了句:“沒考好,不爽。”

四眼第N次無語,他側耳:“爹您再說一遍?我沒有聽清。”

程焰斜了他一眼:“耳朵沒用就捐給有需要的人。”

那表情,那氣質,妥妥一副社會姐的架勢,她煩惱今天是去砍誰可信度還高一點,這他媽竟然在煩惱自己考試沒考好,這合理嗎?這合理嗎?這他媽到底合理嗎?

前排薄斯臣和季時嶼一塊從廁所回來,季時嶼扶著薄斯臣的肩膀,表情也很不愉快,四眼擡頭忍不住問了句:“阿時你怎麽了,又不舒服嗎?”

他的心臟也不知道到底什麽破毛病,有時候感覺他是個猛男,時候又覺得他簡直是當代男版林黛玉,他不舒服的時候經常需要扶著什麽東西,所以如果不在學校在陌生的地方,都會隨手帶個可以支撐自己的東西。

去年生日的時候他還送過他一個可伸縮的定制拐杖,但是不太好用,他決定今年給他定做一個酷一點的。

季時嶼看了他一眼,把手從薄斯臣肩膀上拿下來,然後回了一句:“沒有,就是感覺自己沒發揮好。”

周思言:“……”

阿時成績一向不錯,因為繼母的原因,其實最開始季恒初會娶徐靜,就是為了找個人幫他看管兒子而已,那會兒徐靜家裏突遭變故,相親相到季恒初的時候,哪怕他家裏有礦,他提的條件也是相當侮辱人了,那會兒季恒初很直白地說婚後希望徐靜全力在家照看孩子,不僅幫她解決家裏的困難,每個月還有固定的零花錢,而她的零花錢,與季時嶼的成績和身體狀態掛鉤。

徐靜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,最開始季時嶼並不待見她,那會兒他還小,冷戾叛逆,不服管教,連季恒初都對他沒轍,徐靜為了討好他也用盡手段。

後來阿時知道原因後就沒再為難過她了,為了給她多賺倆零花錢,考試也會認真一些。

只是就算知道他在意成績,那這話也太湊巧了。

“承認吧阿時,這貨是不是你是失散多年的親妹妹。”四眼手指頭指著程焰。

少女叼著一根棒棒糖,聞言盯住他的伸過來的指尖,冷著眼說:“再拿手指頭指我我手給你剁了。”

大約是從小到大被人拿手指頭指的經歷都不太愉快,她對這個動作有些本能的抵觸。

季時嶼看了眼程焰,撩著眼皮警告四眼:“哪天你挨揍別過來求我幫你,我可打不過。”

四眼收回自己的手指,心疼地撫摸了兩下,看看程焰,又看看阿時,忍不住道:“你可別恐嚇我,她那個身板,我一個打十個。”

程焰個子不矮,也不瘦弱,但畢竟女生,看起來比自己單薄得多。

阿時什麽樣子他最清楚,他才不信他打不過她,肯定是為了維護她,他越發覺得倆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聞言程焰輕蔑地笑了聲,把棒棒糖嚼碎,咬得嘎嘣響,聲音含混不清地吐出來,“放學門口等你,誰不來誰孫子。”

她覺得這四眼真是個奇才,總是能恰好激起她的反駁欲,她以前從來都不放這種沒有意義的狠話,向來都是不服就幹,能動手絕不吵吵。

四眼沈默兩秒,抱拳:“爺爺!”

程焰嚼棒棒糖的動作頓時停住,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秒認慫,於是沖他點了個讚,“很好,一天之內連降兩輩兒。”

季時嶼抽了一本書摔在周思言身上,短促地笑了聲,“你他媽丟不丟人。”

四眼還沒來得及再貧,毛英俊進了班。

他今天依舊時髦地西裝配短褲,涼鞋配襪子,每一根腿毛都在迎風招展,他拿著一沓書,然後放在講桌上,將多媒體打開,打開一個文檔,上面赫然寫著一長串書單,毛毛言簡意賅交代了句:“抄一下,趁著周末去把這些買了,怕買錯的上來看一眼。”

一群人唉聲嘆氣,“啊?這麽多啊!”

“我的媽,剛開學就這麽刺激。”

毛毛眼裏精光四射,掃視班上每個人,然後一副隨便的語氣,“也可以不買。”

下頭安靜了下來,全都擡眼看著他,他仍是一副棺材板臉,“自便。”

抱怨聲戛然而止。

程焰作為一條土狗,莫名想起一句話來:咬人的狗不叫。

周思言低著頭,拿手機偷偷拍了張照片,嘀咕道:“靠,毛毛真恐怖,比我同桌都恐怖。”

程焰:“……”

恐你爺爺的怖。

“爺爺,周末有什麽活動嗎?”四眼湊過來問程焰。

程焰下頜骨緊了又緊,最後也沒罵出來,冷著臉說:“關你屁事。”

“這麽兇小心嫁不出去。”四眼轉了轉眼珠子,“要不要去我家玩,我家有洋娃娃,還有棒棒糖。”

程焰:“……滾!”

毛毛就交代了這一件事就走了,他一走,人群轟然而散,不少人已經躥著出教室了。

季時嶼也挎了書包往後門去,周思言看見阿時走了,胡亂把東西往書包一塞就去追他,“阿時,周末去我家唄!我表哥那個臭傻逼要來,你去替我揍他。”

季時嶼回頭看了他一眼:“滾。”

周思言一把摟住他肩膀,“這句滾我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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